五、镖银(6 / 15)

外面忽然一响,漆冷的夜空中,一朵菊花状的烟火在黑暗中盛开了出来,方圆经丈、金黄灿烂,在夜空中顿了好大一会儿的工夫才落下,那小姑娘一见,倾心地道“好美啊!”火光照亮了那少年的脸,却不知她赞的是不是连人也算在内了。门外的马匹‘咴’地一声,一干铁骑便人人都面露喜色,吴奇忙一挥手,他身后的一个人便掏出一个油布裹的包,打开来,却是个黑黑的筒子,没人认得那就是花炮。他手一晃,就晃亮了一个火摺子,点着了引线。火摺子在夜色中一闪而熄,他手里的花炮却冲上天去,带着一条红线,在众人头上炸开,红色的,恍如流星,虽远没有先前那朵大而美丽,但数里之内想来都能看见。

只听东首方向远远就传来一声清啸。吴奇喜道:“二公子来了。”

沈放看见那烟花,十分好奇,问道:“那是什么?”

三娘子叹道:“那是他们的联系方式——缇骑果然财大势大,这联系方式旁人就弄不出来。”

耿苍怀却道:“当年东京上元节的烟火,想来比这要远胜了。”

沈放知他这话是怀想金人未占我河山时家国全盛之日,心想:如今南朝之中也并不乏才智之才,便是缇骑之中,也真是伏虎潜蛟,如果并心戮力,未必家国不能再盛,可惜这些人都只顾争权夺利,把个国家弄得越来越烂了。三娘子见他二人脸上一般神色,知道所虑略同,自己拍着孩子,哼起小曲儿来。

店中人这时几经变乱,已全无激动可言了,半夜已过,人心思倦,王木厌厌地说:“开始那朵花好大,来的定是非常的人物。”连金和尚也似懒得暴躁了,接道:“厉害又怎样,人生不过一死,不是他死,就是我死。”杜焦二人听了这话、看了那和尚一眼——这种口气在惯于苦战的淮上义军中十分平常,沙场久战、那些义军也是这般口气,已懒得思及生死,却终不忘自己职责所在。杜焦二人对望一眼,忽然就都想起一双眼,那双眼平平常常,永远清亮,叫人怀想,但眼中似总隐有种厌倦的神色,像是隐隐藏着一件事——所思终不可得,人虽还在人世,做着要做的事,但那双眼隐隐的神情,却只是:渴死。

门外吴奇吩咐了一句什么,只见那队铁骑马上分开,排成两队,夹道站着,人人都整顿衣帽,下马提缰,吴奇也跳下马来,让马入队,他自己在中间过道恭候。他们一干人人强马壮,这么一列队相迎,果然蔚然可观,但门后并非广厦深堂,只是一个小店,这场面就未免显得有些可笑。

金和尚哼了一声道:“装模做样。”别人也都暗暗提起精神来,以备不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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